本帖最后由 清影书社 于 2013-4-4 10:25 编辑
大伯出生于建国前,因土改时家中被划为地主,年幼的他没少遭人白眼。也许是为了争口气,或许是想离开那令他伤心的地方,他上学时很努力,并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山东大学。 毕业后,大伯返回故乡县城中学任教。 大伯有着典型的知识分子性格,为人有些清高,与世无争,讷言少语,说话做事不慌不忙,生活喜欢清静淡然。我少年时住在乡下,与大伯见面的次数并不多,不过印象中第一次见他却感到很亲切,他虽然没有太多话语,但淡淡而温和的笑容却能让人安心。 时光荏苒,仿佛转眼间,大伯在县城一中的讲台上己度过了几十载春秋,岁月染白了他鬓角的黑发,学校林荫道边的梧桐树叶绿了又枯,那随风飘落的叶子伴随他静静的脚步。 前年,退休在家的大伯突患脑血栓,虽然及时抢救脱离了危险,但身体右侧功能受到了较严重的损伤,他生活不能自理,话也说不了了。性格本就有些内向的他从那以后更加沉默,每次去看他,他总是微皱着眉头,与他聊天,他也只是偶尔附合着点一下头。他不愿出去,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轮椅上,呆呆地望着窗外那小小的世界。 去年初,大伯脑血栓复患,而这次更加严重,是脑干栓塞。从紧急被送到医院重症监护室那天起,大伯就再也没清醒过。每次来到病床边探望,我心酸凝望着无力躺在那里的大伯,他微睁的双眼没有一丝神采。 在医院煎熬了二十一天,大伯停止了呼吸,当天晚上,他被送往殡仪馆。夜里,守在灵堂前的我站在水晶棺椁边,久久望着大伯因病痛折磨己十分瘦削的脸庞,禁不住思绪万千。窗外,是深深的黑,不时有风掠过,我的心中没有恐惧。心底虽有着忍不住的悲伤,但也想,离开,对大伯或许更是一种解脱吧。
大伯葬在了公墓,没再回老家,也许在另一个世界,他不愿再面对那曾经的回忆。也好,过去的就让它过去,无需再想起。 |